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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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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盛梔沒把這插曲放在心上。

婚禮開始第一波散場後,她便隨著一些人走了出來。本來打算立刻回去,想到可能會有歲歲喜歡的禮物,在街頭逛了逛。

這裏表面繁華更甚,也有地域方言差異,但實際還是和人類都市一樣,只是更熱鬧的聲色犬馬。

盛梔隨意走了走,沒有看到什麽合適的禮物,倒是在一家書店前推開玻璃門。

沒有什麽想買的,只是看到門口“隨意品嘗”的牌子不由莞爾,走進去挑了一本書脊寫回憶錄的書。

翻開,寫作者和他妻子的。一些瑣碎日常的小事。她看了幾頁,又忽然想起陸錚年。

.....有些頻繁了。

她興致落下去,把書放回。

走到空曠的書店前臺,一個戴帽子藝術家打扮的男人落拓地在前臺那調試吉他。角落裏坐著兩位優雅得體的老年女性,戴著絲巾,安靜翻書。

和這個世界很不一樣。

盛梔於是又折回書架前,找了很久,最後還是拿了最開始看的那本。翻著看了很久。很有意思。

沒有想到的是她最終睡著了。盛梔醒來的時候還有些羞赧,好在人家沒有打烊,看書的阿姨離去一位,剩下一位端起咖啡杯打算續杯。

盛梔心裏記住這個畫面,把書還回去後,想了想,在店門口買了一份報紙。

回去酒店路上難得輕松。石磚路上燈光有的亮有的暗。盛梔包裏盛著那份報紙,經過一個路燈,有輛車緩緩行駛到她身邊。

她側過頭。暖黃燈光恰好蒙上她的臉。

男人心劇烈跳動一下。

隨後他壓抑自己的可恥。

“盛梔,”他垂下眼來,聲音一片溫緩,“好巧。”接近四個月了。一百二十天。心跳幾乎蓋過一切。

盛梔也有些詫異。隨後放下心來。“好巧。”

“這麽晚了,剛散完步?”

陸錚年控制著自己的語氣,介於親昵與陌生之間,讓它聽起來只是一句閑聊。實在狼狽。

說好退回又忍不住進到朋友地步。

可他發誓是最後一次。

陸錚年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。“酒店定在哪?”

盛梔一頓,最後還是說:“秦池。”或許是今天心情很好,看書經歷使她愉悅而放松,她語氣裏不自覺帶出一些。

像這個恬淡的黃昏。

很近。

其實秦池距離他住的酒店很近。

陸錚年不是刻意選的,可是,這裏畢竟就只是一座城。他們又去參加同一個婚宴。承認吧,他在來時就想好是放縱自己私心一次。

沒想到在晚上碰到她。他擔心她安危。但不敢做更多。

“有一段距離。但是應該路是相同的。”陸錚年恢覆從前從容:“上來吧,我讓司機在蛟橋路停下。”

司機欲言又止。跟著他的是長久在這些地方打轉的人,自然知道所謂有一段距離是假的。在蛟橋路分道揚鑣也有點奇怪:他們明明能一起回去。

但司機還是閉嘴。

盛梔沒察覺到異常,只想了一瞬就打開車門,輕聲細語:“麻煩你。”

陸錚年收回視線。

他坐副駕,盛梔坐後排。一路無話。其實盛梔有說些話來分散註意力的打算,但車一開陸錚年就開始工作,手指輕點屏幕,她便沒說了。

落得自在。

盛梔去看夜景。

陸錚年一句話反覆輸入三四遍,怕她還是覺得被禁錮被惦記,才耐著性子不斷重覆輸入。其實腦子根本是亂的。怕她看出來,一直沒擡頭。

司機開得不快,晚上不堵,因而也很快就到了。陸錚年察覺到車速度慢下來,本能地想去看她一眼,但克制住。

最後只說兩句話。“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他這一次克制得很完美。但回去路上屏幕始終亮著,陸錚年看著黑漆漆安靜的車裏沒說一個字。他不知道這是成功還是失敗。

她沒有疏遠他。但心裏刺痛還是讓他覺得悲哀。想了很久,陸錚年覺得自己這還是算兵敗如山倒,因為他本來打算不再和她聯系免得她害怕。

但回來後第一次見面就忍不住靠近。

他真是,一塌糊塗。

陸錚年閉上眼睛。

但不可能再回去紅山別墅躲個兩三次。再怎麽刺痛悲哀,他還是回到了A城。日子和從前一般過。但他很少出差了,沈霽也默默刪減掉去國外考察的行程。

因為他已經找到她了。

哪怕不熟。

徐晟現在對他們的關系判斷就不熟,兩個字。說聊天,基本不聊。但說完全不見面,也沒有。那兩個月就像一道銀河一樣錢,確實整整齊齊清清楚楚地把兩個人劃開了。

偶爾見面也只有那句“好巧”“下次再聊。”

實際根本沒有下次。

幼兒園開始放假,陸錚年和徐晟說,他要去B市出差一趟。

徐晟把陸錚年的話當耳旁風,壓根沒想過陸錚年是真打算放棄,以為他就是一時受挫:“歲歲放寒假,你不陪歲歲去玩?你答應了吧?”

陸錚年:“B市的那個項目比較急。”

徐晟把文件搶過來:“能比盛梔和歲歲急?”

陸錚年沒說話,果然沒有反駁。徐晟準備再接再厲,陸錚年說:“我答應了不去找她。”

徐晟一窒。又是那條破短信。

陸錚年於是又說:“那天晚上她和我說。”

只有這兩次。一次比一次更讓他退怯。

徐晟張張嘴。陸錚年才和他解釋:“我惹她生氣,這段時間還是聽她的比較好。”

這段時間,是哪段時間?一個月,兩個月,還是和之前一樣整整十年?

徐晟不說話了,他覺得陸錚年沒救了。還不如孤獨終老呢!他氣得不管了。

路上陸錚年給他發來消息,是一個品牌新出的玩具。徐晟知道。幼兒園推送照片裏歲歲拿過這個。

徐晟嘴裏罵了好幾句,罵罵咧咧地保存。返回去一看,陸錚年已經撤回了。

他就不買,看是誰著急!

過了片刻。

陸錚年發來消息。【十六號回來。】

他就知道差遣自己這個苦力!

徐晟忙了半天,晚上自己開著車去這個品牌的旗艦店,一家一家逛。本來打算網上買的,又怕買到的最後和實物不符,而且他也要挑時間和盛梔她們見面。

聽說辦完杜家的婚禮她們接到很多圈內邀請,最近很忙。還沒挑好,在商場裏逛著看有沒有別的禮物的時候接到電話說出事了。

盛梔和薛謐的工作室織心又被砸了。

徐晟匆匆趕到。氣喘籲籲。

薛謐已經回去告狀了,店面裏就剩下行政齊微和手臂被玻璃碎片劃傷的盛梔。

徐晟睜大眼睛,盛梔擡頭看到他,像是預判:“不是她們打的。”

徐晟仔細問了,才知道起因是兩個女生來店裏看婚紗。結果盛梔不認識的一幫人,有男有女,看一身潮牌家境應該不錯進來看,和兩個女生起了沖突。吵起來了。

在一旁的齊微拿著礦泉水,抱怨:“說是想要一條裙子,其實不還是那群人找事!”盛梔安撫地拍拍小姑娘手。

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,齊微大概是嚇壞了。

工作室說是婚禮策劃,但也包括單身婚禮寫真,那兩個女生是奔著這一點來的。但來的那幫人大概是故意惹事,先是扯西扯東說不合適,和那兩個女生吵了幾句嘴,然後一個男的帶頭推搡一下,罵起來了。

動靜不大,直到盛梔出現那幫人才提高聲音。

盛梔確定了,確實是沖她來的,但應該不是為嚴朔,而是杜家那場婚禮。

盛梔心態還算平和,之前策劃的時候她就註意到過異常,只是第一個項目,還是希望盡善盡美一些,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。

她第一本能是安慰兩個女生,安撫住那幫人勸走他們後,沒註意被他們弄亂的擺駕一刮。手臂破皮了。

齊微在徐晟來之前還掉了幾滴眼淚。但現在已經好了。好說歹說被她勸回去。盛梔一擡頭,徐晟放下電話。

他擰著眉,狀似打抱不平:“我聽說裏面還有陸錚年和李承他們認識的幾個家裏的小輩,必須得讓他知道知道。”

拙劣的解釋完,他轉移話題:“你這手不用去醫院看一下?”說著徐晟皺眉。

雖然血出得不多但看著的確是很長一道。徐晟擔心盛梔痛。

“沒事。我還得處理一下——”

“我幫你。”

她轉頭,徐晟已經挽起袖子:“要收拾哪?”

其實不是工作室布置上的,但徐晟這麽熱心......算了。盛梔拿棉簽按著,請徐晟幫忙擺正了一些模特,還沒弄完,陸錚年來了。

她第一次意識到他存在感如此強烈。

因為陸錚年進了門,徐晟還沒回頭,他先握住她受傷的手。似乎是意識到不妥,他才松開,但神情很奇怪。

黑色大衣筆挺,他眸色幽深,好像藏了點什麽,但很快垂眸,克制道:“我送你去醫院。”

“不用......”

陸錚年握住她另外一只手,拉著她轉身就走。但走了兩步,他轉過身,把大衣脫下來。九月的A城,已經有些冷。

他靠近,把厚重的大衣輕輕披她肩上。一股苦澀的苦艾氣味既淡又遙遠地逃離。他喉嚨動一下,小心地沒敢碰到她血跡幹涸的左手。

“歲歲會擔心。”

盛梔一頓,回過神已經被他帶上車。是那臺他不常開的卡宴。司機都認識她了,對她頷首,然後從座位旁邊拿出一袋消毒藥品,看了陸錚年一眼。

“路上買的,盛小姐,您看看有沒有可以止痛的。”

陸錚年本來該坐副駕,但他給她開了門,在昏暗光影裏看她關車門都要用傷手,抿唇坐到她邊上。

“就兩分鐘。”

盛梔恍惚一下,還以為他這話說的是就陪她這兩分鐘。陸錚年聲音微低:“市人民醫院。”

原來是醫院位置。

盛梔沈默。

陸錚年:“我剛好在附近。”

夠了,不要解釋。陸錚年閉了閉眼,穩住語氣:“徐晟說鬧事的是許家那兩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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